181页高天价的钞票,小说的厚度可与小说的厚度相媲美。
一百一十二万美元(七百九十三万元)!从西雅图来的七十多岁的老人弗洛一开医药费,就差一点掉到他面前。
由于感染了新型冠状病毒,弗洛几个月前住院,多次生病,一只脚踩进了鬼门。与此同时,家人也叫他"临终告别",但好消息是他终于活了下来。
然而,坏消息也来了。在弗洛痊愈出院后,他被收到的医疗账单吓了一跳--治疗费用超过了112万美元。"我不得不看了很多次。"看看我是不是错了,"他说。
弗洛向媒体展示了该法案,该法案厚181页,厚度与媒体相当。
这份文件详细介绍了他在住院62天期间接受的各种治疗和费用:大约1/4的费用用于药品,以及重症监护病房费、呼吸机使用费。
这两天里,弗洛的心、肾、肺和其他多器官衰竭,使他一度濒临生死攸关。医生们也及时"下了药",在这段时间里花了100000美元和20页钞票。"他们用了他们能想到的一切,"弗洛说。
虽然弗洛伊德可能知道他将面临高额的账单,但他对最后的金额感到震惊。尽管他在医院期间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但他的妻子说他醒来后说:"你得把我从医院弄出来。"我们负担不起。
他的担忧并非毫无根据。金融新闻网站"市场观察"(Market Watch)报道称,在美国,治疗新型冠状病毒很容易"耗尽人们的生命积蓄"。纽约城市大学(City University Of New York)的一项研究显示,美国新型冠状病毒住院患者的医疗费用中值约为14366美元。
相比之下,残酷的现实是,根据美联储(Fed)2019年的报告,近40%(39%)的美国家庭甚至无法在一次性应急计划上花费400美元。盖洛普(Gallup)最近的一项民意调查发现,约有1/7(14%)的美国人表示,即使他们生病,也会放弃治疗,因为担心自己负担不起新型冠状病毒的治疗费用。
我花了100万美元才救了我的命,我当然会说这是值得的。但我也知道,我可能是唯一一个这么说的人,"弗洛说。
医疗市场混乱
幸运的是,由于弗洛有健康保险,一些医疗费用不必自己掏腰包支付。但在美国,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医疗保险。
在2019年,近2800万美国人处于医疗保险覆盖的"盲点",更多的美国人没有得到足够的保险。对他们来说,治疗新型冠状病毒的医疗债务可能会伴随他们的余生。
来自波士顿的阿斯金尼说,她不得不在社交媒体上寻求帮助,因为她失业了,在诊断时没有购买医疗保险,这使她无法应付近35000美元的医疗账单。
哈佛大学(Harvard)医学博士罗森塔尔(Rosenthal)表示,"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这些"骇人听闻的"法案?这可能是由于美国整个医疗体系过度私有化和市场化所致。
在这只看不见的手的驱使下,"美国的医疗体系已经不再关注健康,甚至不再关注科学。"只关注你自己的利益。"罗森塔尔在"美国疾病"(American Disease)一书中指出。
医生默认对病人进行最昂贵的治疗;医院账单的"杂项"收费越来越高;保险业在政治游说和广告上投入了更多资金;制药业的传统药物可能只是通过改变一揽子方案而在一夜之间飙升。本应维护公众利益的医疗保健市场已逐渐演变为利益集团赚钱的工具。
花很多钱"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在还有人为治疗费犯愁时,美国医疗系统却在“看不见的地方”,一掷千金。
《美国医学协会杂志》2019年10月曾指出,据估计,美国医疗系统每年浪费的资金达7600亿至9350亿美元,占医疗支出总额的近四分之一。
在此次抗疫过程中,这样的浪费更是屡见不鲜。
3月至4月,美国纽约州的疫情呈井喷式暴发,各大医院人满为患。鉴于此,五角大楼决定将医疗舰“安慰号”部署至纽约,给医院减压。
然而,相比抵达前铺天盖地的媒体报道、抵达时纽约民众的热切欢迎,“安慰号”在开始执行任务没几天后,就遭到了吐槽。
纽约最大医院系统诺思韦尔医疗中心(Northwell Health)负责人指出,由于“安慰号”的设计不适合救治传染病人,医疗舰实际只能救治非新冠患者。加之繁琐的流程和军事规定,最终,在驻扎纽约的一个月里,“安慰号”仅仅接收了182名病人,对抗击疫情似乎只起到了“心理安慰”的作用。这一切,“简直就是个笑话”。
另一方面,美国版“方舱医院”也饱受指责。
美国全国公共广播电台(NPR)表示,截至5月7日,美国在建造“方舱医院”上的花费超6.6亿美元。但全美最大的“方舱医院”贾维茨会展中心,自运营以来共只接收了约1000名病人,收治病人数不到病床总数的一半。
与此同时,改造费超2000万美元的纽约布鲁克林邮轮码头方舱医院,也在5月23日建成不到3周时,宣布拆除。令人费解的是,从改造完成到拆除,医院收治病人的数量让人大跌眼镜——零!
有美国政客辩称,“方舱医院”床位利用率低是“好事”,说明当地疫情得到了控制。但美国全国公共广播电台援引公共卫生专家的话称,由于缺乏合理规划,美国一些“方舱医院”在建成后,并不能立即投入使用;另据不少医院反映,由于将病人转入“方舱医院”的手续过于繁琐,他们宁可选择“自行消化”。
至此,医疗舰、方舱医院,这些耗费了巨大人力物力的医疗设施,都在美国的抗疫过程中,沦为“打酱油”的角色。
“你的沉默震耳欲聋”
饱受质疑的,还有美国疾控中心。
3月初,疾控中心就因“误放”一名新冠感染者,致得州圣安东尼奥的病毒传播风险大增。
这名患者的两次病毒检测都呈阴性,因此她在全部检测结果出炉前,就被解除隔离。当她离开后,第三次检测结果才出炉:呈弱阳性,但彼时坏影响已造成。她在公共场所呆了约12小时:到访了一家商场、一家机场附近的酒店。
“我们将敦促疾控中心,向公众提供完全透明的信息。”事后,圣安东尼奥市长严厉发声。不过,该机构似乎并未接收到这一敦促。
几乎在同一时间,疾控中心以“数据不准”为由,突然停止发布各州确诊人数,只用“是”或“否”反应各州确诊病例情况。消息一经公布,在美国引发轩然大波。威斯康星州民主党众议员波坎怒称:“你(疾控中心)的沉默震耳欲聋!”
原本,疾控中心作为一个成立近74年的实权部门,能跨州调配物资、能直接向总统报告紧急情况,理应在抗疫中掌握主导权。
不过,随着疾控中心自研试剂盒出纰漏;在是否戴口罩等问题上朝令夕改;在弄混病毒检测和抗体检测统计数据后……该机构被视为防疫“绊脚石”,自砸了“金字招牌”。
著名医学杂志《柳叶刀》在社论中指出,这个联邦公共卫生机构曾是全球疾病防治与控制的“黄金准则”,但在这波史上罕见的疫情危机当中,退化成“效率不彰且有名无实的顾问”。
只让疾控中心“背锅”,可能并不公允。事实上,美国早已在公共卫生领域放松了警惕。自2008年,全美地方和州卫生部门已削减了近四分之一的职员。近年,特朗普政府还屡次缩减公共卫生机构的预算规模。
6月25日,美国国会下属机构政府问责局直指,美政府“准备不足”:在物资储备上,国家战略储备不足以应对呼吸机等重要医疗用品的需求;在疫情补助上,联邦政府发放救济资金时匆忙、混乱,甚至将14亿美金划拨到了已故者的账户上。
“它(疫情)已让这个国家屈服。”6月23日,疾控中心主任雷德菲尔德感慨。但如美国《大西洋月刊》指出的那样,“新冠病毒并未破坏美国,它只是揭开了已经坏掉的东西”。